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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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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巧,這天左鄰右舍裏有一家人要辦喜事。

前兩天她們就已經來打了聲招呼。

雉黎便讓邢伯帶著孩子去湊個熱鬧,而她,就不去了。

邢伯臨出門前先把家裏的活幹利索了,這才牽著需壬出門。

辦喜事的人家離這裏不算近,但好在也不是太遠,走路走上一會兒能走到。

邢伯和需壬都去了,雉黎也省心,只用弄自己一人份的吃食。快天黑了雉黎才吃飯,吃完正好邢伯也牽著需壬回來了。

邢伯身上有點酒氣。

邢伯是喝了一點,但他知分寸,根本沒喝多,牽著需壬回來的這一路,他非常清醒。

進了院子,先順手把院門上了鎖。而後順口問雉黎,“您可用了飯了?”

雉黎點頭,“已經用過了。”

雉黎指揮需壬去沐洗。

需壬一溜煙跑向沐洗的地方。

吃了就好,邢伯在院子裏溜達,順帶除除草。

……

半夜,夜深人靜所有人都睡得正死的時候,本來也睡得非常好的雉黎被嗆得難受。

初睜眼的那刻,她還以為是哪裏的鍋糊了,但繼續聞又不對勁,糊鍋味可沒這麽嗆人。皺了皺眉,忽然一楞,被窗戶外的亮光震的忘了動。

背後一冷。

一層冷汗毫無預兆冒了出來,雉黎心涼了半截。

現在這個時辰可正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,今晚也不見有什麽月光……

那外面紅彤彤的光,哪來的?

起火了!

雉黎心一緊,飛快揚了聲喊一句邢伯,然後便沖向邢伯和需壬的房間。

好在幾間房離得近,出了這門走幾步就能進那門。

雉黎出了門後明確看到院子一角越燒越旺的火光,完全沒時間先救火,只一頭紮進邢伯和需壬的屋子裏,把兩人喊醒。

喊需壬很容易,小家夥其實也已經被熏的有要醒的趨勢,但邢伯卻是雉黎搖了好幾下才醒。傍晚那家人家底挺殷實的,家裏做喜事,拿出的酒都是好酒。那些酒剛喝一個時辰時可能不怎麽烈,但越往後後勁就越明顯,邢伯被這股酒勁鬧得有點睡不醒。

雉黎急死了。

回頭看一眼門外的火光。

就這麽會兒的功夫,好像是燒得更烈了。

雉黎只好用力掐一把邢伯。

掐一把依然掐不醒。

還是掐了好幾次,加上雉黎被嗆得喉嚨裏都有點難受了,邢伯終於被掐醒。

雉黎也來不及松口氣什麽的,高聲說了句起火了快走,便先抄了小家夥需壬趕緊往門外走。

邢伯看到火光。

後背也是一涼。

睡意沒了,酒也醒了,趕緊跟著雉黎一起跑。

跑到院子裏時,由於最近一直都沒下雨,都是大晴天,天幹物燥,火勢已經要蔓延到雉黎所居住的主屋。

只憑雉黎和邢伯兩個人也沒法救火,兩人只能咬咬牙保命要緊。

和雉黎離得最近的幾家人起夜時,也終於發覺了點不對勁,有兩個人跑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。

雉黎住的這個地方,合適建房子的地方東一塊西一塊的,每戶人家住的都不是太近。所以兩人跑過來也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。

等他們發覺火勢很大,心道不好,扭頭又去喊其他能幫忙的都起來幫忙救火時,雉黎家的院子已經被燒了一大半。

而這時,火勢還有繼續變大,繼續蔓延的趨勢。看著控制不住。

這種情形,拿了水桶趕來的其他人也不敢擅自進院子去滅火。

這要是出個什麽意外,後半輩子可就都沒了。

只能盡量在外圍潑灑些水,能救一點是一點。

需壬已經被嚇哭了。

眼睛裏的淚花滴溜滴溜轉。小手則烏漆嘛黑,不知道在地上哪塊地方摸了一下。

救火的人中,有幾人跑去衙門裏報了官。現在要考慮的,已經不是雉黎的家還能不能保住,是要考慮雉黎家裏的那片後山!不能讓火勢一路蔓延到山上去。

到時要是起了火,那可就是山火。

山火燒起來,不燒光了是停不下來的。

所以其他救火的人現在也全都跑到雉黎家的屋後去,趕緊隔離出一條幹凈的道,千萬不能讓火真燒到山上去。

同時暗暗祈禱,今夜可千萬別刮風。

但凡風要是大了點,那些火星子可就控制不住往哪飄了。

……

衙門的人聽到起火,先是派了幾個小吏。

但後來聽報官的人又說,起火的人家裏近山,很擔憂會不會起山火。主管小吏的那人一哆嗦,便趕緊把事直接報給縣令。

起山火可不是小事。

範圍燒大了,對縣令的前途是有影響的。

果然,縣令一聽可能會引起山火,駭了一下,趕緊下命,能救火的都救火去!

涯韌看到深夜縣衙大批人出動,皺皺眉,找人問了句是怎麽回事。

待聽完原因,第一時間轉身去易槃那。

他打聽到,有個地方起火了。

衙門的人是去救火。

而起火的地方,和雉黎住得那個地方很近。

……

幾十上百的人全部湧向雉黎家。

而這時,雉黎家裏基本已經要燒光了。

唯一慶幸的是,但凡火星子有往後山飄一點的架勢,一大批人就趕緊上去把火星撲滅,最終,這場大火才沒能釀成更大的災害。

一群人現在全部圍著雉黎家找起火原因。

但不太好找,畢竟整棟房子已經燒得只剩斷壁殘垣了。

雉黎擰擰眉。

她明明記得睡前把所有的蠟燭和燈籠都是熄滅了的。

因為知道邢伯喝了酒,在邢伯入睡後她還親自又檢查了一遍,就怕有被她忘了的犄角旮旯。

明確查過沒有一點明火的存在,她才放心關上門入的睡。

怎麽會無緣無故起火呢?

低聲問一句邢伯,他後來可有起來過?

邢伯搖頭。

那酒酒勁大,雉黎掐他,他都得真疼了才起的來,在此之前他哪裏自己醒的過來。

雉黎蹙眉。

難道是有人縱火?恨不得她死?

她沒和誰結這麽大的仇吧?

沒法知道個所以然,只能看看有沒有有經驗的人,他們能不能找到起火原因。

有是有的。

一大群人已經初步討論出,火勢最開始是從雉黎家的柴草剁蔓延。

那裏儲存著她家給牛吃的幹草,又有好些細碎的枯枝,很容易就能引燃,並且促使火勢蔓延的飛快。

雉黎抿抿唇。

她身邊的需壬這時已經不哭了,只是小臉灰撲撲的,抓著雉黎的手,扁嘴問以後住哪。

房子已經被燒了。

除了牛被牽了出來,其他的什麽也沒救出來。

想到裏面還有他的書,有他的好些東西,需壬眼睛一濕,扁了嘴巴又想哭。

雉黎暫時還不知道以後住哪。

至於今夜,就更加沒想到了。

不過,今夜估計也沒法睡。等把這些事全部處理完,天都該亮了。

摸摸需壬,“明日便知道了。若是困了,母親讓你靠著睡一會兒。”

需壬不困,他就是難受。

小小的他頭一回見到這麽大的火。還把家裏什麽都燒光了,把他的鼻子也熏黑了,他有點嚇到。

抱著雉黎的手不動。

雉黎輕輕撫摸他的腦袋。

低聲安撫了幾句。

忽然,聽到大片腳步聲,還有邢伯看過去後,逐漸變大的馬蹄聲。雉黎跟著也回頭看。

火光已滅,一時,雉黎倒是看不清來人到底是誰。

不過,隨著這些聲音越來越近,雉黎也漸漸看清了來人的樣貌。是大批官府的小吏,以及,最讓她不知作何想的,易槃。

撫著需壬的手默默停了下來。

而馬上的易槃,看到她後,原本皺著的眉,此時以最緩慢的速度松開。

他好像是定定看了這個方向許久。

直到涯韌低聲對他說了什麽,易槃才翻身下馬,朝這走來。

雉黎旁邊的宅子已經一片焦黑。

“誰是宅子的主人?”

這話不是易槃說得,而是縣令。易槃沒有越俎代庖,行他縣令之責。只是在來時,在涯韌說完起火的地方離雉黎家裏很近之後,易槃對縣令要求,他也要過來一起看看。

易槃此時負著手,沈默盯著雉黎的旁邊看。

但他的餘光,能看到雉黎,甚至,不會錯過雉黎的每一分表情。

雉黎往前站一步,答縣令的話,“是民女。”

縣令眨眨眼睛。

還挺漂亮的一個,就是大火之後臉上不是太幹凈。

縣令又問了幾句。他主要關心的,還是火勢有沒有蔓延到山上。

不過這些用眼睛其實也看出來了。

在官府的人來之前,火勢已經控制住,至少沒往山上跑。

唯一讓縣令松一口氣的地方。

接下來的,就是要查明原因。若是只是意外起火,那怨不得人。若是有人有意縱火,那就得好好追究追究。

得虧今天沒有釀成山火,要是真釀成了,縣令想砍人的心都有。

其實他對雉黎也是有些不滿的,她家臨山,便不能註意些?怎麽就如此大意,讓火勢變得如此勢不可擋,她知不知道釀成山火的後果?

皺眉沈了兩聲,訓了雉黎好幾句。

涯韌眼皮跳了一下。

看一眼翁郎不知是何表情的面色,趕緊打斷縣令,“還是先將事情查明。”

追責的事,沒有查明之前為時過早了。

雉黎也是受害者啊。

誰會想自家家宅被一把大火燒個精光,若非醒的快,甚至,還得把命搭進去。

縣令停頓。

涯韌又對雉黎說:“您放心,這場火若是人為,一定會替您查出原因。”

縣令:“……”眼神忽然很微妙。

涯韌這態度,不對勁啊。

雉黎:“多謝。”

涯韌道沒事。

易槃等涯韌說完了,終於也對著雉黎說了句話,“房子已經燒光,今夜打算住在何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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